杨耀把白鹭歌一口气说的话听完，直到她看着自己不开口的时候，才说道：“所以呢？你还是想不管他了？”
“怎么会。”白鹭歌失笑出声。“我已经按照他所希望的帮助方式来帮助他了。即使做不到也没关系——抱着这样的心情我的确好受了很多。可是杨耀，暮夜那么为他人着想……他不想我到头来因为救不了他所以郁郁寡欢，就动用所有的人脉来救活你——我之前都没说过，其实救你的老先生，他曾是上上个轮回执着于暮夜生死的人。他和我们一样都想帮暮夜，所以在暮夜的请求下救了你，也因此身亡。”
杨耀的神色微惊，却没有说话。
“但尽管如此，暮夜牺牲昔日的朋友也要帮助我们，这并不让我感到开心。因为反过来再想，如果轮回还会持续，他还会牺牲我们救下一轮回，下下个轮回要帮他的人——这就像是一个循环的诅咒，只要和暮夜扯上关系就永远都终结不了……”
杨耀听到这儿就闭上了眼睛，道：“那你后悔帮助暮夜吗？”
“这不是后不后悔的问题，而是我所经历的事实，让我于情于理都会主动帮助暮夜。”白鹭歌靠上杨耀的肩膀，轻笑着说。
“其实每一世帮助暮夜的人，他们的心态都差不多。不是被暮夜的气质所吸引，就是有救命之恩，知遇之恩……可如果我们无视于这些感情，就会变成比畜生还不如的渣滓。所以我们的帮助是注定的，也是无法逃避的。当我们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暮夜身上，却终究不能救回他的话，应该会无比悔恨，悔恨到巴不得死在某场战斗中……所以暮夜把你还给了我，让我有活下去的理由……”
“但这些都是你的猜测。就像刚刚你说的那样，暮夜已经不在乎利用人了，你越是这样想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就是因为知道，所以才失望，难过的吧。可是仔细想一想，如果你不在了，我这个拥有虚假过去和虚假亲人的流浪者，也就逃不出暮夜众多帮助者的怪圈了。我现在之所以能够端正心态，就是因为暮夜——因为暮夜救了你。”
“是啊，我们都该感谢他。”
“嗯……可相对于我们，失去暮夜就失去了一切的那个人又该怎么办？”
杨耀想了想，道““你是说……邴瞳？她还有弟弟啊……”
“可惜她弟弟并不是独挑大梁的类型。他无法为姐姐分担什么——尤其是在邴然确认为反方的时候……”白鹭歌的语气有些担忧。她当初之所以和SAVER断绝关系，也是不想让邴瞳通过她了解暮夜的行踪。
这两人见面一定没好事……
“唉……只希望她对暮夜的执念不要太深吧。”
邴瞳回到SAVER总部，已经是次日晚上了。她迎着大门口一群等待结果的高层干部，还有不请自来的里世政/府高管，说道：“和阿切尔的合约已经达成，我们SAVER将接受来自永恒AC集团的外援，对国内里世现状的相关事宜进行弥补——请将以上内容说给罗先生。”她说到这里，见那名来自里世政/府的高管还不走，就用眼神示意猫女苗苗，然后说道：“送客。”
以猫女苗苗为首的三名能力者呈现出三角形围住了那名高管，任凭他嘴里抱怨着SAVER不遵守里世合约，不与政/府分享相关情报是违法行为。还挑拨说，邴瞳一介女流在关键时刻只会寻求庇护，可当猫女苗苗把锋利的指甲亮出来，威胁地低哼出声时，这名高管就夹了夹公文包，灰溜溜地往回走了。
“一群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狗腿子，也好意思称自己为高管？我看就是个小跑腿的。”猫女苗苗不屑地冷哼一声，往回走。她刚好听到有下属汇报暮夜的行踪，就有些忐忑地看了眼邴瞳——竟然神色如常。
猫女苗苗惊讶得呆住了——敢情和心爱的人擦身而过都不值得自家首席懊悔啦？
猫女苗苗从中嗅出了不自然的信息，可她并没有当众说出来，而是跟随在邴瞳身后，帮邴瞳提过公文包和手提电脑——她现在是邴瞳的私人秘书，很多事情都有知情权，当然也有相应的发言权。
其他人都羡煞于猫女苗苗的地位，可只有猫女苗苗自己知道，邴瞳之所以采用她为秘书，是因为老一批熟悉的SAVER成员里，也就她还在这儿了……
她心事重重地跟在邴瞳后面，想着怎样才能让邴瞳心情好一点儿，可就是这一走神，差点让她撞上了邴瞳！
猫女苗苗不知道邴瞳为何停下，可当她顺着邴瞳的目光往门口望时，她就明白了——那儿有暮夜的身影。
猫女苗苗不知暮夜人为何回来，而且也来不及多想，就感到身旁一阵风。猫女苗苗随风望去，就见邴瞳站在暮夜出现的地方，暮夜的身影却已经不见。她还看到邴瞳握紧的双拳，还有紧抿的唇，眸底失落的微光……
暮夜先生，您为什么就不能见见邴瞳呢？哪怕是一面也好啊……
猫女苗苗的心中想着，却是别过了头，当做自己没看到邴瞳的失魂落魄。
SAVER总部的秩序一切如常。再过三小时后，确定没危险的师镆也将从基地里出来，和猫女苗苗重见了。
猫女苗苗突然感有些罪恶感。因为无论是邴瞳还是白鹭歌、师嬛，她们或多或少都有困扰的事情……只有自己，守着喜欢的人，守着有限的空间获取着无限的喜悦，幸福得像个小女孩儿——她不禁怀疑身在里世的自己，真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吗？
然而无论猫女苗苗作何感想，这份感想都无法传到邴瞳或者暮夜的耳中……
邴瞳回到办公室之后，首先做的事情并不是休息。她来到窗前看向窗外的街景。繁华的景象象征着欣欣向荣的每一天。没人知道这浮华背后展现的是怎样一番汹涌的黑暗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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