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于暮夜的第二条命是怎么丢的，我至今都想不起来。我试着询问自己脑海里的声音，可她已经再无迹象。
我只知道，当暮夜落海时，我是唯一一个站在他身边的人。
……
从昨夜到现在，我想了很多很多。从我和暮夜相遇的那天开始，他就为我死过一次。之后我总是遇到危险，他也总是出手相救。尽管暮夜一再强调他帮我只不过因为我是称号者，保全我的性命是他应尽的责任。
可是他救的人就是我，被救的人是我——这个事实无论主从都无法改变。所以我想回报他，想拯救他，正如他当初拯救了我一样……
可我还是搞砸了。尽管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对暮夜出手，可目击的人那么多——连杨耀都是亲眼所见，我无法再为自己狡辩。
过去的时间究竟是什么？就连我都能感觉到她混合声音中空虚又空洞的精神力是有多庞大。而且我不认为自己能动得了暮夜——即使是偷袭也不会成功。而且在我失去意识之前，她还提醒我说，会控制我的身体。
凶手就是过去的时间，不是她还会有谁？而且我坚决不相信过去的时间就是我。明明是两个意识，两种性格……
不，我甚至怀疑过去的时间有没有性格这种东西。她那公事公办的态度，和我对话都是简单扼要，机械到连个感叹词都没有。乍听之下我甚至还以为她是电脑的合成音——这样的存在怎么会是我……
可是我又想了，如果我没有过去这段虚假的记忆，是不是就会和过去的时间一样，变得空洞无意义了呢？
不知为什么，我就是感觉过去的时间和我很相像，和境也很相像，可我还是拒绝相信过去的时间就是我。
因为那就等于是我杀了暮夜。
借助我的手杀我的教官，和我凭自己的意志对教官出手，根本就是两回事。
直到今天，我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自欺欺人……
可过去的时间为什么要对暮夜下手？她的动机让我无法读懂……
还有纪汜哲……你留给我的那些记忆是真是假，我到现在都分辨不清。而且直到最后你都没给我一个解释。
为什么死了，怎么死的，这个答案就跟我的过去一样模糊不清……
我站住身体，听到杨耀叫我，便回头过去说道：“杨耀，我知道你是为我好，可我需要静一静。你……陪着我就行了。”其实我想说的是，不要管我了。你没被通缉，在里世记录中也已经死亡，你大可以回到表世中过安稳的生活。
如今里世这么乱，回到表世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。可当我看到杨耀关切的表情，想起他之前努力想帮助我走出阴影的事，我就觉得，我不该再伤害他了。
而且好多人离我远去了，我不想再失去他——抱着这种私心，我更无法将实话说出口了。
杨耀应允了。好长一段时间他只是默默地陪伴我，不发一语。
直到入夜，我像追逐着什么一般，来到一家小区的楼顶上。我看着月亮，越看越难过。
“白鹭歌，和我说说吧，关于暮夜的事情——你为什么那么在意他？”似乎感觉到我阴郁的气氛，杨耀问道。
“我说过吧，暮夜救过我的命。”我想了想，对他说。
杨耀微笑点头，很温柔，而且帅气又阳光——竟然用一个笑容就让我心情转好，我有些不甘心，就突然想逗逗他，于是说道：“你笑得好傻好天真……”
杨耀呆住。
我努力忍住笑意，继续说道：“可你以前也这样。”
杨耀的表情从本就难以维持的微笑转为了严肃——“真的？”
“哈哈，骗你的啦。”我笑得直拍大腿。因为他认真的表情实在是……太搞笑了！笑得我简直停不下来。
杨耀摆出一副苦瓜脸，“别玩我了……”他很委屈地说。
我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，明明是杨耀在劝我，我还捉弄他。突然感觉自己好坏。于是我正色道：“我以前只和你说过，是暮夜救过我的命。但碍于邴瞳下达的保密细则，我不能透露暮夜有死而复生的能力。”
杨耀的表情十分认真，道：“你是说……”
“没错，暮夜是以命抵命救的我——明白了吧。我一直无法放下他的救命之恩，直到现在也一样……”是的，一直都放不下。可我一直都在为暮夜制造麻烦，而且从未间断过……
“可暮夜为什么那么做？因为你是称号者？”
我点头。“暮夜后来也和我说了，他这一世的身份有些特殊。既是深渊凝视者又是反方能力者的。综合起来就导致他有强悍的诅咒能力；相对的，一旦被诅咒，就会很强烈地反映到他身上。在这样的大前提下他依旧想保护正方潜力股的称号者，可这样做违反了反方能力者的破坏义务，所以他才对自己下达诅咒——必须在称号者陷入险境的时候前去救援，否则对称号者的伤害就会体现到他身上。至于替我死的那次，是个意外。貌似异杰拥有克制暮夜的某些能力，让他无法阻止异杰，只能替我挡刀。昨天他来到码头，应该也是想解决异杰这个后患。可他没想到我们到了……”
“那么暮夜呢？你知道暮夜对你的看法如何吗？”
听到这句话，我就感觉到了浓浓的……酸酸的味道。敢情杨耀是在吃醋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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